: 第 44 章 前塵夢

前塵夢

到底沒有就開不開心這個問題探讨許久,芩竹就把他們一起領到大殿裏,由那群年齡大的解決問題。

商則之前那個沒有說出口的原因也被公布。

只因為這人說了雲初師兄的不是。

大概是要被人趕出去不太高興,而芩竹他又打不過,只能換條路戳人心窩,說完他也覺得不妥,畢竟江雲初對其他弟子也很好,但在氣頭上的人哪能在乎這個,況且說完緊跟着商則的拳頭也來了,更沒有時間反思,光顧着打架了。

老家夥們聽完過程,笑呵呵大手一揮,将人全都丢去了後山。

後山幽靜,有不同的地方供弟子修煉,還有個困在大湖中心的閣樓,九層高,專門讓犯錯弟子來修身養性,閉牆思過。

這夜,樓頂罰跪思過的有兩個,樓下打掃抄經的有五個。

月光從窗外打進來,芩竹揉了揉眉心,困意逐漸襲來,腦袋一點一點就要睡去。

商則一直關注着她,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先想移過去些,然膝蓋剛一挪動,渾身骨頭就像錯位似的疼,一下子弓着背撐在地上。

芩竹被吵醒,眼都懶得睜,說:“從上午到現在第十次了,再動,等明日該是背着你出去。”

商則額頭抵着地面,無奈地合上眼,悶悶不樂道:“對不起,你都不能睡覺。”

“都有錯,不然我也不會在這。”芩竹依舊在閉目養神。

樓頂一陣寂靜後,商則直起身,對着空蕩蕩的一面牆發牢騷:“你說,要是能對着背後該多好,那麽大的空窗,咱們還能一起賞月——”

話音戛然而止,商則悶哼一聲砸了下地板,捂着心口忍住想要打滾的動作,縮成一團直喘氣。

“十一次了。”

芩竹眼睛睜開一條縫,看着旁邊一朵紅蘑菇。

這蘑菇消停沒一會,又開始說話,繼續問她一些亂七八糟的問題:“早上那話我沒說完——你說的那個不算。”

什麽不算?她想了些,覺得商則說的是評判開不開心的标準錯了。于是她問:“那你說。”

商則在地上蜷着身子,扭過腦袋把臉面向她,膝蓋堅決不挪動一點,笑着道:“你開心,那心就會像花瓣綻放,感受暢快……笑的話,我生氣也能笑,難過也能笑,殺——咳,反正你感受一下。”

他類比的話在半路卡殼,芩竹也沒有探究,細細品味他說的那話,沒懂,緩緩道:“你教的有問題。”

“不能夠啊,”商則挑眉,又挪了挪身子小聲道:“或者你看啊,我‘喜歡’你,我看見你跟着你就開心,你有沒有喜歡的東西或者……人?”

芩竹看他眼睛滴溜溜地轉,就知道他心裏捉摸着事,盯着他的幽幽道:“人嘛——有。”

商則眉頭向下壓了壓,猛地驚嘆道:“人?!”不光口頭,還猛地直起身,結果這動作太大,膝蓋移動,身上禁制被觸發,又是一陣痛楚劃過全身。

“——還是沒有?”芩竹慢悠悠接上剛才的話。

“啊……”

商則艱難擡眼,疼得那聲都變了調,得知芩竹是在耍他後好氣又好笑,喘息道:“別人捉弄都是為了看那人出醜,覺得好玩,你是為了什麽啊?”

他揉了揉心口,轉過身看她,扯了扯芩竹的衣擺,好奇道:“什麽感覺?”

怎麽這時候要問她什麽感覺。

芩竹認認真真回憶了下事情發生的經過,身子前傾,做出一副耳語狀,商則不明所以,側過耳,耳尖的發絲輕輕擺過,就像有人擡指勾起那縷發,他沒忍住偏偏腦袋想去看,微一扭頭,就是芩竹近在咫尺的臉。

他看見那人嘴唇一開一合,好像說了什麽,耳邊卻只有雷聲般的心跳,喉結上下滾動一圈,商則的睫毛快速眨着将視線放在芩竹眼睛,表情逐漸變得冷硬凝固。

芩竹看見他這一系列表情,忍不住想了她剛才說的話,也沒什麽,怎麽就這樣了,退開時看他還在愣神,于是習慣性地上手揉了揉眼前手感很好的頭發。

那人一下子回過神,在芩竹空白的表情下,直接站起來了。

下一瞬開始在地上打滾。

就在商則快疼死的時候,他才突然想起來剛才芩竹說的話,那人沒有按照自己問的答,而是說,好看。什麽好看,好看什麽?他?耍他很好看!

商則覺得自己還是不要起來了。疼着吧。

過了許久,等樓下的人都開始受不了商則的嚎叫時,這家夥終于冷靜下來,還給自己找了個絕佳的位置——跪在了芩竹身邊不到半臂的距離。

“沒事吧?”芩竹瞌睡徹底沒了,伸了個懶腰也開始考慮該不該換個能賞月的位置。

“還是有點的,好疼啊,”商則氣若游絲,胡言亂語,“你說都是師父,怎麽我師父陪我一起跪,你師父還要這麽罰咱們。”

芩竹:……

外面正在看着樓裏的長老們:……

她瞅了眼上半身歪歪扭扭的人,手背在他額頭貼着感受了溫度,确定不是發燒了之後,說:“你要實在無聊,給你找本劍譜看?”

商則搖頭:“我和你呆着不無聊,但你要看的話,我給你取來?”

芩竹眼神放在他膝蓋上,意思是,你還要起來?

後者不說話了,在她身邊乖乖縮着,過了好一會才開口,先叫了她的名字,等她回應了才開始說:“你有沒有興趣去認識這些感情……”

“開心,傷心?”芩竹淡淡回想着她之前見到的人,或笑或哭的樣子。

“不是,如果可以,我只想讓你知道快樂的情緒。”商則說,語氣變沉,沒有剛剛那般活躍。

芩竹深吸一口氣,再吐出來,看着面前那面什麽都沒有的牆,不知在想些什麽。就在商則以為她不會同意的時候,她輕飄飄的答應了。

“你做的飯菜好吃,那人間百味,我也去嘗嘗。”

商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瞳孔裏映出一個小小的白色身影,眨了下,眼神驟然變暗,半晌扯出一個笑:“百味不好,就和那混湯藥一樣,喝得人窩心。”他突然後悔了。

看商則的神情就知道有些勉強,芩竹知道自己的情況,以為是他覺得任重道遠,又念着自己這半個師父的身份,自以為善解人意地給他分憂:“我這般說,你只消聽一耳朵,可誰知道結果呢,說不定等你我死了,我還連一味都嘗不出來。”

商則立刻眉眼飛舞,整個人又活泛起來,“呸呸呸”兩聲,随意揭過這個話題,給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自己遇到過的民間趣事,芩竹就聽着醞釀睡意。

正聽着,潺潺流水一樣的話語聲中夾雜了道腳步聲,芩竹睜開眼,見到原本在樓下打掃衛生的兩個弟子上來,手裏還提了個小盒。

畢竟是有打過架的緣分,那兩位弟子上來就沒有好臉色,商則也是,閉了嘴直勾勾盯着他們走來,那雙眼和刺一樣将對方盯得瘆得慌,那兩人別開眼不去和他對視,近前來皺着眉頭開口:“今日中秋,師父命人帶來的。”

說罷放下東西推搡着快步跑掉。

商則看着那放在五步之外的食盒,伸長手都拿不到,成功氣笑出來,又想到後面的人,準備撐着地面起身,就見那食盒在地上左右挪動兩下,忽然飛到了他懷裏。

芩竹從商則手裏接過那盒子,打開取出個月餅吃着,擡手揮袖,眼前那面牆上浮現一面水鏡,占滿整個牆面,映照出身後那夜圓月星辰。

“厲害!”商則捧着月餅啃下一口,又道,“你等着,我去給你找酒來。”

說完也不等芩竹攔下他,起身朝着小樓梯去,接着芩竹便聽到下方傳來的一陣踢裏哐啷,過了一會那人便抱着個東西跑了上來。

芩竹看着他呲牙咧嘴滑跪過來,不知是否有意,一下子撞到自己身邊,看着動作迅猛,實際也只是堪堪蹭到肩側。

足夠讓芩竹上半身歪一點,又不至于歪了膝蓋受罰。

她手忙腳亂接來商則塞到她懷裏的小酒壇,再去看那人,縮着不動了。

估計是疼得受不了。

芩竹也不浪費商則費勁得來的酒,抱着喝了一口,賞牆面上的月亮。

“好喝嗎?”商則緩夠了,擡起頭來抽着氣問她。

她把壇子還回去,讓他自己嘗,又道:“你是聞到他們身上有酒味了?”

商則搖頭,喝了一大口酒長嘆一聲,湊到芩竹面前掃了眼她面前的月餅眨眨眼,芩竹和她對視,默默将盒子朝前推了些。

“我還以為你能喂我一個。”商則小聲且清晰,目的就是讓芩竹聽見。

芩竹納悶:“腿不能動,手可以啊。”

“可我拿着這個啊。”商則把懷裏的酒壇子舉起來晃了晃,芩竹緩緩點頭,把壇子拿走自己喝着去了。

商則笑,自顧自吃着月餅,回答芩竹之前的問題:“其實是我昨日看見雲沁師姐她們端了從主殿領來的酒水和吃食,和咱們拿到的一樣。”

“這樣啊……”

映着圓月水鏡的另一邊,是主殿頂端的露天平臺。

長老圍着平臺上面的小桌,吃喝賞月,他們身旁,是兩面水鏡,一面中,幾個弟子笑鬧着吃喝,另一面則是安靜許多,兩個人跪在一處看着對面的牆壁。

長老中的一位穿着花哨的指着那面水鏡,說道:“他倆何時這般規矩了?”

立刻有另一位長老接話:“你來的晚喽……”他

将商則做的事和芩竹把水鏡用來賞月的事講了,之前問話的長老立刻笑了,拍着身側那個一直微笑不語的長老。

這位長老相比其他長老面相年輕,卻是一頭白發,和那一身白衣搭配起來,真似谪仙,開口亦是,音色飄然,聽了沁人心脾:“孩子還小,正是玩鬧的時候。”

“呦!小芩竹怎的能用玩鬧這詞相配呢,還不是商則帶的。”立馬有人打趣道。

“就是啊,”最開始說話的長老笑得不懷好意,手上一施法,說道,“好歹是受罰,怎能如此舒坦。”

他清了清嗓子,朝水鏡道:“禁制已解,安心過夜。”說完朝旁邊幾個不明所以的長老眨眨眼,就看那水鏡中忽然彌漫上一層暗色。

後山的那棟樓裏,樓上樓下幾個人正陷入詭異地沉默。

商則叼着餅半天沒咬下去,愣愣看了眼芩竹,道:“長老說的是真的?不是說要在這跪兩日嗎?”

芩竹搖搖頭,聽完那句話就想起身去旁邊榻上睡覺,被商則按住。

芩竹:?

那人皺了皺眉,自己先試探着起身,确定沒事了之後才去拉芩竹。

芩竹板着臉站起來,被商則扶着直挺挺挪到榻邊,伸了個懶腰:“我睡了,你也休息吧。”

商則在塌邊的小臺上坐着,看她躺下才說:“我一會睡,給你揉揉腿。”

芩竹早就聽不清他在說什麽,沾床就犯困,枕頭一貼差不多就睡着了。迷迷糊糊間,覺得小腿輕松不少,便更加舒坦,朝着深睡而去。

不知過了多久,腿上的動作輕了,她翻了個身,迷瞪睜了眼,看見商則正不遠不近地看着她。

殿內點燈較少,大半都在商則背後,只一側微光打下,把他的臉分成明暗兩面,影影綽綽的,她想不了那麽多,只覺得他的眼睛很亮,像是笑着。

然後發頂的玉簪被小心抽走,一個硌着她難受的東西也沒了,鬓邊被人輕輕摩挲兩下,有人微笑耳語:“睡吧。”

芩竹一般情況下是很聽人話的,尤其是這種表達意思明确且和自身意願相同的。她一下子便聽話睡了過去。

又是許久,她突然聽到了一點不尋常的動靜,像是桌凳摩擦過地面,然後是些許淩亂的腳步聲,還有嗡嗡細語。

她立刻睜眼坐了起來,原本在身邊的商則不見了,地上的食盒酒壇卻被好好的放在一邊。

眼睛睜開,耳朵就像是更加清明,樓梯口傳來的聲音明顯,好像什麽東西猛地撞擊,發出巨大的聲響。

芩竹迅速翻身下床,繞着小樓梯下去,卻見書架桌椅淩亂地堆在樓梯口,只留下一個窄縫,她攀着這條縫向外面看去,書本散了滿地,只一個孤零零的壇子在從高處砸下來,骨碌碌滾到看不見的地方去。

亦是一個人都沒有。

樓高九層,她能依稀聽見那夥人的動靜,大概是在争鬥,應當是在最下面一層。

這層樓是這樣的光景,說不定向下幾層都被堵了口,她也不妄想着踹開擋住她出路的一堆東西,反身回了頂樓,抓着欄杆從露臺的地方躍至下一層。

以此類推向下五層,忽然聽到下層的大喊聲:“你冷靜點!”

這聲音她記得,是之前來送月餅的那個弟子,而這聲過後,又是嘈雜的撞擊聲。

芩竹有種不太好的預感,想要躍下時,就看下層突然飛出一道人影,伴着一聲悶哼,她來不及多想,抓着欄杆翻下去,一腳将這人影踹了回去。

那人得這一腳就地滾了一圈,起身時剛好見芩竹也跳下來,捂着胸口就罵:“師姐!他,他瘋了!”

不用他說,芩竹一下來就看見了。

被幾個弟子圍困着的人,紅衣燃火,眼中發梢皆是紅色的火苗,可周邊卻感受不到一絲熱意,盡是陰森的寒氣。

“剛剛還一同禦敵,現在就成了這樣,像是失了心智。”這小弟子邊咳邊說。

芩竹那會睡得死沉,禦的哪門子敵都不知道,心想也是那群長老沒事幹惹出的事就沒怎麽管,現下這難道也是?

她快步上前,看着身邊那幾個弟子。

這裏似乎被他們架起了一個小的驅魔陣。

“可算醒了,他怎麽回事?之前也有過這般情況?”最初和商則打得最兇的那人說。

“沒有。”芩竹說。

小陣中的商則眼無焦距,像是陷入了什麽迷障,抓着一截斷裂的燭臺,手中的冷火順着整個木杆燃燒着,周圍也或多或少燒了不少東西。

維持法陣的一個弟子說:“好不容易困住他,可這陣法為何感覺沒有作用呢?”

商則身上的陰冷絲毫沒有減退,這弟子話音落下,那寒氣更甚,陣法的淺光被當中他身上亂竄的紅火撞擊數次,最後一次直接震開了困住他的淡光。

持陣的幾個弟子被彈開,就近一個芩竹順手接了下,那人大概耗力太多,被她接住便撐不住了,緩緩滑坐下來,芩竹看着這滿室狼藉,想将手邊的弟子扶去牆邊,餘光卻忽地感覺一個身影極快地向來移動。

她下意識擡手去擋,小臂頓時如入冰窟,接着整個胳膊都開始僵硬,擡眼望去,手臂被商則緊緊扣着,那人指縫中的冷火就像是無數條小蟲,争先恐後地往她皮膚裏鑽,冷得滲人。

手邊的弟子見狀,連忙道:“小心,不能看他的眼睛!”

他說的遲了,芩竹一直盯着的就是這人的眼睛。

但什麽也沒發生,商則好像不認識她一樣,一雙眼漠然着瞧過來,手上用力,像是要把芩竹的手捏斷。

芩竹沒什麽表情,施力将商則掙開,那人似乎挑了挑眉,繼續一掌襲來,被她曲手卸去力道,快速掐了清心訣在他眉心一點。

那人額頭似有漣漪蕩開,眼中火苗熄滅一瞬,下一刻燃得更加旺盛。

芩竹側身避開商則揮來的拳,向後撤去數步躲開他身上爆出的冷火,指尖運起淺光後蹬上前,雙手結印撐出一道光牆壓着那愈演愈烈的火近了商則的身,矮身躲過他毫無章法的拳,溜去身後,手刀帶風一下劈在他後頸。

只聽一聲悶哼,商則身子晃動兩下雙手無力的垂落在身側,身上的火苗逐漸熄滅,整個人向後倒去。

芩竹撐着他想接住,可奈何這人塊頭太大,只好順着他蹲在地上,攬着上半身,垂眸看去,好像有條紅絲從他眉心飛出一截,不見了。

也不知道長老們在幹什麽,竟然到現在還沒有人發現這件事。

她看了看不遠處癱成幾灘的弟子們,吹了聲口哨喚來巨鶴,對他們道:“你們回去療傷,等長老安排。”說罷帶着商則登鶴去了主殿。

果不其然,還未到時便在半空看見了那邊頂層的幽幽燈火,幾個長老不知在聊些什麽。

芩竹直接騎着鶴降在了頂層,她特意避開上面擺着的酒水,只停在旁邊的位置,回眸和幾臉莫名對視。

那位穿着花哨的長老看看她又看看後面的水鏡,指着她道:“嘿!小芩竹,別以為我真不敢罰你,還敢偷跑?”

芩竹順着那位的眼神也看向水鏡,鏡中正是自己罰跪的第九層,除了她和商則跑了之外未見異常,但另一面被扔到角落的水鏡就不一樣了,裏面的混亂只消看一眼就知道,奈何這些人将它忘在了一邊。

她跳下來,向他們行了一禮,走到說話的那位長老身後将另一面水鏡拉到他們面前,再返回去,把躺在鶴背上的商則拽下來。

長老中那個白發年輕人見狀,上前将商則扶住,皺眉問道:“怎麽回事?”

“師父,”芩竹問了聲好,回答,“不清楚,聽其他弟子說,之前共同禦敵時還好好的,不一會就成了這樣。”

她看向那面正在返回後退光陰的水鏡,裏面的景象像是商則和其他弟子在對付幾條墨跡樣貌的東西,這應該就是他們所說的“敵”。

“那是什麽?”

“殺傷力很低的陰氣,一般是給弟子試煉用的,大長老用來捉弄人的。”被芩竹叫做師父的人說。

“什麽叫捉弄人,明夷,別讓徒兒誤會了我……”大長老弱弱道。

芩竹對他們無聊找樂子的生活不感興趣,問了明夷師父商則的情況,對方也不太清楚,于是兩人又回了山頭,看着師父将商則帶進了房裏。

房間是平時師父修煉的地方,不能所以入內,她也只能先回了自己的小院等消息。

這一等就是三日,第三日,是“消息”自己跑來告訴她的。

商則看上去沒什麽大礙,活奔亂跳過來說自己沒事,還說明夷叫她有事。

芩竹站在臺階上,剛好夠和商則一般高,聽了他的話端着認真的神情湊近對着商則的瞳孔額頭仔仔細細觀察了一番,的确不再有可疑的紅之後,點點頭走了,留着商則奇怪揉着自己的腦門。

很快去找了明夷,那人卻沒有告訴她商則具體的情況,如何恢複的也只字不提,只是面色頗有些嚴肅地給她說了件事。

“商則這孩子,像是只有一魂在世啊。”

明夷算到了商則其他魂魄被困在了別的地方,如果不找回來融合的話,恐怕活不過十八,也就是明年。

“他知道嗎?”芩竹問。

“知道。”

緩慢沉重的聲音和清潤的少年音色混在一起,後者逐漸将前者蓋去,響在芩竹耳邊,還伴着“噠噠噠”的奇怪聲響。

好像是……撥浪鼓?

芩竹睫毛顫了顫,睜開眼睛,入眼就是床邊那抹紅衣,見她醒來,對着她神情恹恹地晃了晃撥浪鼓:“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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