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化病弱白月光(六)
江筠寒和喬暮雪都呆住了。
蒼執明還想掙紮,溫照夜的眸色轉暗。
她是真的讨厭蠢貨,看戲也雖然挺不錯,對蠢貨的厭惡還是壓過了其他,既然這樣,就不要怪她再透露一些。
藤蔓在蒼執明身上游走,蒼執明完全無法掙脫。
喬暮雪為掩飾自己的失态,咳嗽兩聲轉移注意。
“師弟,算了。”她楚楚可憐地說。
蒼執明果斷不再掙紮。
溫照夜眸光流轉,藤蔓松開蒼執明将三人一并包裹。
她看着蒼執明男女莫辨的臉,笑道:“鲛人這個歲數選擇性別雖然過早,但我看你的樣子應當已經選擇了吧。”
蒼執明不發一言。
雖是被藤蔓捆綁,喬暮雪此時也不顧了。
“師弟,溫……師姐所言是什麽意思?!”
蒼執明看着喬暮雪,第一次在她面前毫不掩飾地釋放自己的執拗與占有欲。
他一字一頓,是故意的道德綁架。
“我是因你來到浮光宗,選擇性別為男性也有你的因素,但我不後悔。”
喬暮雪似乎被吓到,她向江筠寒的懷中縮了縮。
蒼執明又垂下頭去,明明剛剛才把喬暮雪吓到,但此時卻像一只被雨淋濕的小狗,喬暮雪神色微動,但還是沒說話。
殷雪重看了看青寧,青寧饒有興致地看着三人的表演,察覺到殷雪重的視線。
她捏了捏殷雪重的手心,搖搖頭,示意自己無事。
殷雪重對這三人糾糾纏纏的關系興致寥寥,其實蒼執明對他的威脅遠超于江筠寒,但是……
青寧讨厭蠢貨。
這他就贏了許多。
咿咿呀呀的花精聲音此起彼伏,溫照夜雙手放在胸前左右輕輕搖擺,對藤蔓做了再見的姿勢。
她意味深長:“你們怎麽知道,你們認定的人當真是你們以為的人呢?”
喬暮雪猛地擡起頭來,她近乎驚悚地看着溫照夜。
卻見溫照夜食指比在唇前。
“噓。”她笑着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藤蔓将三人送出醫樓,溫照夜便再也看不見。
三人消失後,青寧與殷雪重便顯露人前,花精對她和殷雪重十分喜愛,之前僅僅感受到些許洩露的氣息便激動萬分,此時更是一擁而上。
咿咿呀呀響了一片。
青寧喜歡熱鬧,但不喜歡成為熱鬧的一份子,只是她情緒淡,這些花精對她的喜愛藏也藏不住,于是她便由着她們在她身上跳來跳去。
“無妨。”她搖搖頭對正要收回花精的溫照夜說。
殷雪重揪着一朵花精的花瓣,細細端詳,怎麽也看不出這花精能得青寧另眼相待之處,花精咿咿呀呀撲棱着四肢,于是他便将她們又放在手心拖着,像是威脅一樣,對溫照夜露出一個挑釁的笑,耳畔的藍阗花搖搖晃晃。
“這就是藍阗?”溫照夜才不會接受殷雪重的挑釁,她又不傻,對上殷雪重半分勝算也無,“聽不到任何聲音呢。”
溫照夜短短片刻已對青寧的性格有了初步了解,若非她直言挑明,只怕青寧知道也當做不知,她除了在看戲時會主動引導,其他時候實在穩重得不像個少年人。
或許也确實不是少年。
“我可以要一朵嗎?”一來是實在好奇,二來嘛。
溫照夜看着殷雪重黑下去的臉色,雖然是被殷雪重甩臉色,但她怎麽看怎麽快樂。
在溫照夜問出話的當口,殷雪重便知道,此事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暴虐的情緒如同雷火蔓延,在青寧觸碰到他耳下的藍阗花時達到巅峰,随之而來的,是可以将他的暴虐情緒碾壓得毫無反抗餘地的委屈。
卻看見青寧後退一步,從自己的鬓發上取下別在耳邊的藍阗。
“小瘋子。”
她轉過身去,遞給溫照夜:“給你。”
溫照夜喜形于色,她是百合花妖,對植物尤其癡迷,更何況是此種聞所未聞的品種。
“若我還需要可否再向你讨要幾支?”
這并不是什麽過分的要求:“自無不可,到劍冢外我便會來。”
看出殷雪重快要壓抑不住的情緒,溫照夜過河拆橋:“那,再見?”
青寧點點頭:“下次再見。”
溫照夜目送着兩人走出醫樓。
她伸了個懶腰,藤蔓在她身後織成巨床,百合花瓣自她腳下飄起,溫照夜坐姿床沿,雙手拖着臉。
明顯能看出青寧與殷雪重之間的隔閡,至少殷雪重的顧慮實在太多。
萬萬沒想到堂堂九尾天狐也有這樣委曲求全的一面,想起當初殷雪重初生時熯天熾地的雷火,溫照夜快樂地踢了踢腳,整個人化作花瓣,徹底消失在巨床中。
只是——
少主啊少主,在感情當中隐瞞太多可是繼續發展的阻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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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青寧想了想溫照夜對喬暮雪他們說出的話,勾起了她的某些回憶。
看來溫照夜确實知道什麽,只是她并不打算挑明。
彳亍吧。
青寧回過頭去看向郁悶地在她身後故意拖長步子顯示存在感的殷雪重,殷雪重不喜歡被她看成是小孩子,只是他顧慮太多,自然而然在青寧面前保持着最無害的模樣。
她向殷雪重伸出手,殷雪重便高興地握住她的手。
“我去找喬林秋報備一下,明天取劍。”
“我?”殷雪重疑惑。
青寧直覺她不需要劍,殷雪重雖是法修,只要他願意,他便可以取用全天下所有的劍,但既然是敲詐得來的東西,不要白不要。
“是你和我。”青寧解釋道,聲音很淡,半分看不出即将取劍的雀躍。
也确實沒什麽好雀躍的,但想起喬林秋肉痛的模樣,青寧還是勾起嘴角。
“沒有其他人嗎?”
“若有呢?”青寧此時心情還算好,于是開起玩笑來。
殷雪重并未回話,他琉璃色的瞳孔轉深,裏面殺意重重。
那自然是殺了那些不長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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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寧去見喬林秋時正好喬暮雪的師尊月皎也在,喬林秋揮揮手,并未讓月皎離開。
青寧深居簡出,亦并未見過月皎。
喬林秋便對兩人做了介紹。
他看向月皎:“這是青寧。”
又道:“這是月皎,我的師妹。”
月皎沒有見過青寧,她實在太過神秘,只從喬暮雪的只言片語中拼湊了個驕縱無能的形象,但身為喬暮雪的師尊,她對喬暮雪的性格實在了解。
一件事她總是喜歡誇大別人的錯處以及給她帶來的傷害,對自己的錯處卻半分不提,但喬暮雪自幼喪母,師兄又顧及着宗門諸事,喬暮雪便只有她了。
反正她總是能護住喬暮雪的,驕縱些也無妨。
她好奇地看向青寧,被青寧眼中無波無瀾的岑寂震驚到,她擅符陣,蔔算亦算精通。
但在青寧身上,卻只能看到一片空白,再深究下去,大腦便逐漸暈眩。
月皎收回目光,對着青寧點點頭。
青寧簡單回禮,“黑化病弱白月光”面對喬暮雪的師尊冷淡些實在是再理所當然不過。
“我明天要去取劍。”
喬林秋喝茶的動作一頓,很是意外:“這麽快?”
青寧實在無欲無求,只是覺得他的肉疼的情緒頗為好玩,于是才屢次敲詐。
這點兩人心知肚明,反正不過是左手倒右手的功夫,喬林秋索性就在青寧面前立足了吝啬的形象,如此你來我往還方便拉近關系。
月皎有些驚詫,喬林秋并不吝啬,倒不如說十分大方,在青寧面前怎生如此奇怪。
但她能做到長老之位,自然知道什麽應該探求什麽不該探究,不過片刻便收回目光。
青寧點點頭:“沒錯,兩把劍,我和殷雪重。”
喬林秋此時是真真切切地震驚了,青寧為人淡漠,若非有外力她甚至可以一動不動在劍冢待到壽盡,此時竟主動提出為殷雪重拿劍。
青寧的實力他并未領教過,能抗住劫雷數十年也絕對不可小觑,只是殷雪重同樣也是特例。
喬林秋試探地問:“若是有人逼你你就眨眨眼?”
青寧情緒确實淺淡,但也不是沒情緒,尤其是與喬林秋你來我往互相敲詐了這麽多年,雖說試探巨多,但到底也有些淺薄的熟稔。
她盯着喬林秋,一眨不眨。
喬林秋罕見地從她漆黑的瞳孔中接受到了些許情緒,雖然是對他的無語,他也高興得飄飄然起來。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只是——”
青寧看着他還要做什麽妖。
喬林秋故弄玄虛,他喝了口茶,發現青寧之前的無語已是極大的情緒顯露,現在的她根本無波無瀾。
“只是可能我還要派幾個弟子一同前去取劍。”
青寧頓了頓:“可以,只是不要碰到我與殷雪重。”
想起自己扮演的黑化白月光人設,她學着殷雪重的樣子生疏地露出一個嚣張的笑:“若是碰到了,後果自負。”
【黑化病弱白月光完成進度:15%】
說完她便轉身走了出去。
見青寧對他笑了,喬林秋傻樂起來:“這小狐貍。”
又想起自己的女兒和兩個徒弟和青寧之間的糾纏,喬林秋又晴轉多雲。
月皎驚悚地看着喬林秋臉上的神色變來變去。
她的視線實在是太過有存在感,喬林秋回過神來,他喝了口茶,高深莫測地微笑:“你不懂。”
就跟養貓一樣,平時對你愛理不理的高傲白貓突然扒拉了你一爪子,疼,但是開心。
月皎确實不懂,她對喬林秋搖搖頭:“我無法看到。”
旁人的命運她或可觀測一二,但青寧,完全是一片空白,只有在青寧對喬林秋笑的時候,她能看到一些與她重疊但又并非屬于青寧的軌跡。
意料之中的答案,喬林秋也不失落。
“現在是年輕人的世界咯。”
從宗主殿走出,青寧正準備将自己的存在感調至最低,卻碰到了迎面撞上來的喬暮雪。
許久沒出聲的系統此時出聲了:“寧寧,她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