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化病弱白月光(七)
青寧自然知道喬暮雪是故意的,她看向喬暮雪身周一左一右護住她的江筠寒和蒼執明。
挑釁地勾起嘴角:“躲在女人身後的廢物。”
宗主殿前,三人不敢造次,只能恨恨地看着青寧離開。
系統歡呼雀躍:“寧寧好帥!寧寧真棒!撒花!”
系統實在活潑,若是旁人只怕會嫌棄系統吵鬧,但青寧喜歡熱鬧,即使她不回答,系統也能自得其樂,久而久之,沒有聽到系統說話還有些不适應。
喬暮雪不知青寧找喬林秋有什麽事,但這不是她第一次看到青寧從宗主殿中出來。
她本就忐忑于溫照夜所說的秘密,雖說江筠寒和蒼執明并未懷疑于她,但也只是因為她受傷才壓下疑惑,兩人并不蠢笨,只是一葉障目。
喬暮雪的擔憂在回來的路上不斷壓縮,如今被青寧從宗主殿出來一事徹底引燃。
她向宗主殿跑去。
*
修者耳聰目明,月皎自是聽見了喬暮雪的腳步聲,怎麽看也不像是來撒嬌的。
“我先走了?”父女之間的事她并不方便插手,月皎尴尬告退。
喬林秋也聽到了,他揉了揉眉心,臉上的笑落了下來又提起,他對喬暮雪實在疼愛,任何負面情緒都不會帶到喬暮雪面前。
他們只是純粹的一對父女。
“算了,聽她說什麽吧。”
門被推開。
“爹爹!”
喬林秋臉上的笑已經調整到最慈愛的模式,正準備答應,就聽到喬暮雪忿然作色問到:“青寧憑什麽來到宗主殿?”
喬林秋有些無措:“她是浮光宗的弟子,為什麽不能來宗主殿呢?”
喬暮雪看向在一邊喝茶的月皎:“師尊,您是知道青寧的,她實在過分!”
這話月皎可不會接,于是她只是笑笑。
喬暮雪并未得到長輩同仇敵忾的回答,更是憤怒。
憑什麽?!
“青寧傷我,爹爹你不處罰她就算了,憑什麽還讓她來到宗主殿?”
喬林秋再了解喬暮雪不過,以她驕縱的性格,若青寧真要傷她,她未必須尾俱全地站在這裏了。
“那你說說,青寧一個煉氣期是如何傷你的。”喬林秋緩和了語氣,盡量讓自己的措辭不傷到喬暮雪。
喬暮雪不可置信地後退幾步:“爹爹,你信青寧不信我?”
喬林秋臉上的神色依舊慈愛:“我自是信你的。”
“那你便處罰青寧,讓她不要進入宗主殿!”喬暮雪聲嘶力竭。
喬林秋敏銳地注意到喬暮雪此時的情緒實在是過于歇斯底裏,他柔聲問道:“暮雪,告訴爹爹,發生了什麽事情?”
喬林秋在喬暮雪面前是再慈和不過的父親,月皎雖疼愛喬暮雪,但亦嚴格,她肅聲道:“暮雪,這是你的父親。”
江筠寒與蒼執明此時亦到了她身後,喬暮雪如何能說。
她平靜下來,卻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你就說能不能處罰青寧。”
喬林秋揉了揉眉心:“茲事體大,暮雪,我們——”
“那你就去做你最愛的青寧的父親!”
喬暮雪轉過身跑了出去,門被她猛地帶上又彈出,搖搖晃晃無處落腳。
蒼執明看了喬林秋一眼便跟着追了出去,江筠寒對喬林秋拱手:“師尊。”
喬林秋心力交瘁,他不理解怎麽事情變成了這個樣子,他擺擺手:“說”。
“恕我直言,您比起暮雪的父親,”月皎想要阻止,江筠寒的話卻更快,“更像是青寧的父親。”
“嘩啦——”
桌面的茶杯徹底碎裂被碾成齑粉,喬林秋身為宗主,卻并不嚴肅,至少這樣大怒的場景,即使是身為他師妹的月皎也沒有見過幾次。
上一次,還是師姐去世的時候。
月皎垂下眸子。
“江筠寒,若我沒記錯,你是青寧的未婚夫吧。”
江筠寒極不願意承認,但還是應下:“是。”
喬林秋給氣笑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的未婚妻是暮雪,身為師兄,你逾矩放縱暮雪;身為未婚夫,你卻不懂回護未婚妻,哪一樣你是做得好的?”
喬林秋還想說什麽,半晌,他頓了頓,揉了揉眉心,無比疲累:“滾吧。”
江筠寒再度拱手,似乎還想說什麽。
喬林秋徹底動怒,他用了修為:“滾!”
江筠寒被徹底推出門外。
月皎想要扶一扶喬林秋,被喬林秋阻止。
“我累了,”他說,“明天就讓江筠寒再取一把本命劍吧,蒼執明若有想法,也可以去,師妹,關好暮雪,若她逃出……”
喬林秋深吸一口氣,嘆道:“罷了,随她去吧……”
“師兄——”
喬林秋的身形晃了晃,他的道侶為魇族所殺,他亦是重傷,重光被人暗算,被迫閉死關。
只是宗主與核心長老重傷,此等消息必不能外傳,喬林秋便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若非溫照夜力挽狂瀾,只怕他早已亡故。
即使這樣,若不能突破,他依舊不過只餘百年壽命,這期間,更是不能有大的情緒起浮。
青寧的到來,是機遇也是危險。
打壓青寧,作為他被敲竹杠的報複只是其一,浮光宗底蘊深厚,他倒也不至于因為這點小小利益将一個弟子推遠;更是為了隐瞞青寧的特殊之處,在重光重傷閉死關的當下,這是唯一的解決途徑。
喬林秋雙手撐在桌子上,他一瞬間像是老了無數歲。
“這些年樓沉玠也應當游歷夠了,讓他回來吧。”
月皎行禮:“是。”
她正準備轉身離開,喬林秋深吸一口氣,嘆道:“把宿蘭時放出來吧,畢竟是青寧的師姐,該讓她好好成長起來了。”
“宿、宿蘭時?”月皎再次确定。
“沒錯,宿蘭時。”
“是。”
月皎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關上門,最後一絲光線也被阻隔在外,喬林秋一頭跌在凳子上,一手頹喪地捂住眼睛。
一個是悉心教導的大弟子,一個是視若珍寶的女兒,怎麽可能不放在心上?
若非今天,喬林秋也不會發現兩人竟然離譜到了如此地步。
至于蒼執明……
鲛人的少主,這便不是他這一将死之人應該操心的事情了。
若只是小宗門,尚有破釜沉舟的勇氣和銳意,宗門愈大,沉沒成本愈高,顧及的也越多,便逐漸求穩、中庸、默守陳規,最終朽木般破敗。
能當上一宗之主的人性情怎會完全平和?只是他不得不平和。
只希望啊,重光的這三個弟子,再加上殷雪重,能稍微清除一下浮光宗的腐肉。
月皎阖上門,暮雪此次确實有些過分了,師兄生氣也是理所應當,只是父女哪有隔夜仇,明日再來勸說一下吧。
喬林秋大抵也不知道該如何對待喬暮雪,她既是喬暮雪的師尊,也可替她作出決定,因此在察覺蒼執明前來幫助喬暮雪脫離囚禁陣法時,她故作不知,只是為喬暮雪設下了保命陣法。
畢竟,她是暮雪的師尊。
*
青寧本就住在劍冢,取劍自不需要什麽儀式,去通知喬林秋也只是稍微對這只被薅的羊表示一下尊重。
她雖無多少修為傍身,卻并沒有凡人的睡眠等需求,只是修煉于她無用,久而久之便養成了睡眠這一打發時間的習慣。
翌日,青寧在察覺到殷雪重來到劍冢之時便睜開了眼睛,她自雷池中走出,看了看天色。
卯時初刻。
早便早吧,青寧随手招來一柄劍,拍了拍劍柄,劍迫于權威,蔫噠噠的。
青寧補充一句:“去接殷雪重。”
好噠!
劍立馬充滿了幹勁。
殷雪重精力充沛,根本沒有什麽睡意,于是早早便來了劍冢周圍,想着無論青寧何時到,都能第一眼看見他。
卻沒想到,自己才沒到多久,便見着青寧乘着一把劍向他飛奔而來,人還未到,就見青寧跳下劍身,她随手一拉,便将疾馳的劍輕而易舉握在手中。
青寧看了殷雪重一眼,敏銳地注意到他換了身新衣,頭發也全部紮起,看上去十分少年氣。
“走吧。”
殷雪重又怕青寧注意到他的小心思又怕青寧注意不到,見青寧好似沒有看出來,他頭略微低了下去。
“衣服和頭發,不錯。”
殷雪重擡起頭,看着青寧眼睛微彎,調侃地看向他。
若是殷雪重此時的尾巴沒有收起,只怕是要搖出殘影。
[寧寧,我化形了也有尾巴噠]
系統突然出聲。
青寧嗯了一聲,她突然想了起來:“喬林秋說今日有幾人也會來劍冢取劍。”
“江筠寒?”
“大概。”青寧也不知道,“不過應當不會與我們碰到。”
青寧又向前走去。
“若是碰到,随你處置。”
殷雪重便高興起來。
她與殷雪重一人不過練氣一人是法修,實在用不上什麽劍,宗門弟子的普通佩劍便已經足夠,只是……
青寧看着争先恐後湧到她面前的劍,這些劍在她的視線下抖了一抖,卻對着殷雪重更送出了些。
“倒是沾了你的光。”
要知道這些劍平時可是避她不及的樣子,話雖如此,青寧興致卻寥寥。
她總覺得她有一柄劍,如影随形,無處不在,其他的劍再好,也不是她的劍。
青寧看向殷雪重,問道:“可有感興趣的?”
殷雪重搖搖頭,他是法修,本就不需要劍,更何況,只要他想,全天下劍都可以如臂揮使,于是所謂找劍便不論品質功用,只看眼緣。
但放眼望去,無數劍身豎立在他面前,劍影憧憧,他卻找不到自己想要的。
“那就繼續。”青寧無所謂,反正她這一天天的都是在想着如何消磨時光,如今有個人陪她一起消磨,感覺也還不錯。
“寧、你也沒找到嗎?”殷雪重想要喊寧寧,卻又有些膽怯,唇舌之間并不配合,于是咬到了舌頭,最後有點困窘地壓下那一聲寧寧,換成最為常見的稱呼。
青寧随手撈過一把劍,劍身不情不願地在她手中翻了個身。
青寧挽了個劍花:“我無所謂。”
她物欲幾近于無,之所以敲喬林秋的竹杠,也不過是喜歡看人掙紮的過程。
青寧頓了頓,放開手中的劍,劍飄在空中離她更遠了些。
“有人來了。”劍冢常年被劫雷籠罩,每一寸土地都有劫雷的存在,青寧亦可通過劫雷感知劍冢每一處的情況,“還是幾位熟人。”
青寧萬事不過心,能被她稱得上是熟人的還能有誰?
喬暮雪和江筠寒暫且不論,殷雪重當真對蒼執明起了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