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情恣意合歡妖女(八)
胥雙魚并非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聲音,所謂完成進度,大抵會随着她的行為不斷起起落落。
這次便是較之之前減少了5%。
她生而知之,這聲音便也自出生時便一直陪伴于她。
久而久之,胥雙魚也總結出一些規律,大抵是她肆意妄為時,這所謂【縱情恣意合歡妖女的人設】便會有所進展,但若是她如剛才那般有所顧慮,亦或是有所犧牲,完成進度便會降低許多。
這也是胥雙魚懷疑這個世界并非真實的原因之一。
只是她并無破局能力,唯一能做的便是抓住當下。
胥雙魚對縱情恣意的理解卻與這天音有所不同,人有理智而非無靈性的動物,若只是想什麽便做什麽那與野獸也無區別了。權衡之下作出的決定,于她來說便是縱情,不會後悔對她來說便也是恣意了。
其他人并不能聽到這天音,天音亦默守陳規好似連理性都無,胥雙魚自無與人探讨“縱情恣意”之定義的空間。
最主要的是,胥雙魚并無法保證,人設進度達到一定程度後,于她是好是壞,若是她頃刻間便會殒命,胥雙魚會冒險賭上一賭;但若無意外,她短暫的生命尚有幾年,那或可再推遲些。
如此想着,她推開門。
若是其他人,胥雙魚會留有幾分禮貌,但既是淩傲雪,那半分禮貌也不用給予了。
“咳咳,我說過,莫要打擾——是你,妖女!”
男子聲音本來虛弱,但在見到胥雙魚的那一刻,便轉為盛怒。
胥雙魚挑眉,譏诮道:“可惜你如今只能靠我這妖女來吊着命了,師父。”
胥雙魚朝門外扔出狐貍,魇氣甚重,狐貍雖未必為凡狐,胥雙魚卻不願冒險。
她以手握住直直朝她面部刺來的劍,鮮血沿着劍身流動,腐蝕,淩傲雪再次吐出一口漆黑的血。
“看來師父已經廢物到連傷我都不能了。”胥雙魚看着黑血上遮掩不住的魇氣,一想到不能在此便置淩傲雪于死地,便格外遺憾,“這是不是叫,不自量力?”
鏡螭本覺得胥雙魚實在大逆不道,但見淩傲雪罵她妖女,又覺她做得實在解氣。
他來本是歷練,在族內身份并不算低,卻也知道淩傲雪所代表的那一派對妖族格外看低,這種看法,世世代代不斷加深,如今已經到了在凡人面前都遮掩不住的地步。
敵人的敵人就是短暫的朋友,雖說他瞧不起胥雙魚,但淩傲雪卻被他眼中最底層的胥雙魚罵了,鏡螭心中的爽利,可想而知。
“我本以為是師父以身吸收了那些魇族,後轉念一想,師父并非天機書,亦沒有封印魇族的能力;若是有能力,大抵也不會有此善心和決斷。”
胥雙魚扔回淩傲雪的靈劍,不過瞬息,便到了淩傲雪面前。
她捏着淩傲雪的下巴,淩傲雪不得不以一種分外屈辱的姿勢擡頭看着她,胥雙魚近乎審視地看着淩傲雪:“所以說,師父,你到底是幹了什麽?”
手心用力,胥雙魚甚至都聽到了骨骼錯位的聲音,仿佛瞬間她便可以取走淩傲雪的性命,但胥雙魚再清楚不過地知道,這不過是幻想。
她松開手,拿出帕子蹙眉擦了擦手,仿佛沾到了什麽髒東西:“所以,師父,你也知道,我的壽命本就所剩無幾,封印你的魇氣又會再消磨一些,總不能讓我死的不明不白吧?”
淩傲雪又是吐出一口血,他指着門外:“逆徒!滾出去!”
胥雙魚啧了一聲,她沖着鏡蘭時聳了聳肩:“你瞧,是他不願意,我是再孝順不過的人,怎會忤逆師父呢?尤其是……這好似是師父的遺言了。”
鏡蘭時聞言也只是點點頭,與鏡螭的驚詫又惡心的神色形成鮮明對比:“你确實乖順。”
水流不過瞬間便鎖住了淩傲雪的身軀,鏡蘭時平靜地看着他:“若是來的是其他人,都不會像你這般狼狽,你們總是高高在上。”
她想起什麽,又低下頭,笑了笑:“不過,這樣也好。雙魚與胥明珠同根同源,雙魚能做到的事,想必胥明珠也能做到。”
“你敢!”淩傲雪明顯地掙紮起來。
鏡蘭時臉上終于有了明顯的表情,她譏诮道:“更大逆不道的事我都做了,區區胥明珠,有何不敢?不過胥明珠倒是神奇,人妖混血,分明是雙生姐妹,竟能得你如此區別對待。”
鏡蘭時的語氣充滿探究:“莫不是,她當真是你們成事的關鍵?”
淩傲雪沉默下來,哀莫大于心死:“并非如此,以你的修為,定然能看出她只是凡人,不必再試探我了。”
“如此說來,你們是兩情相悅了?”
淩傲雪并不語,只是沉默地任由水流禁锢他的周身。
真惡心。
胥雙魚心想,也如此說了。
“我早就想說了,仗着自己的閱歷和地位來誘騙無知少女,你真惡心。”
淩傲雪又擡起頭來,眉目間是噴薄欲發的盛怒。
“師父師父,果真如我那所謂父皇一樣,禽獸不如。”
胥雙魚并不喜歡胥明珠,卻也覺得,在一個人心智并不成熟、另一人熟知世間規則的情況下,所謂的兩情相悅,都是誘騙。
更何況,胥明珠如今不過十四,雖說可能有其他記憶,但明顯的,她的心理年齡要比她的此世生理年齡更不成熟一些。
鏡蘭時忽地大笑起來,她笑得前仰後合,也不忘用水流堵住淩傲雪的嘴。
“所以這就是你叫他師父的原因?”
胥雙魚點點頭,不以為意:“師尊師尊,以師為尊,但他沒有半點值得我尊敬的地方;投身于胥扶風的子女并非我願,正如他是我的師父。”
少女的眉目流露出明顯的不悅與厭惡:“所以都是禽獸不如的‘父’咯。”
【縱情恣意合歡妖女人設完成進度:40%】
誠然,能夠感知情緒讓胥雙魚也見過許多人間美好的情感,父愛、母愛甚至愛情,奈何她實在倒黴,所遇到的“父”太過難堪,她不會以偏概全地認為所有人都會糟糕,但卻會以她定義的詞句來定義他人。
有些身份,有些人并不配。
“所以,總得讓我死個明白吧。”
胥雙魚轉過身看向鏡蘭時。
鏡蘭時止住笑,她定定地看向胥雙魚,琉璃瞳一眨不眨,竟顯出幾分驚悚來。
“即使你當真會死?”
胥雙魚有恃無恐:“殺羊總需要等到羊肥的時候,我雖有些難熬,但并未到完全不能忍受的地步。”
隐痛與日俱增,在以天機書吸收魇族後更為明顯。
傻子都看得出來兩者之間的聯系,更何況胥雙魚并非傻子。
淩傲雪也不再出聲,他看向胥雙魚的眼神頗為複雜。
“你就不怕死?”鏡蘭時問。
胥雙魚有些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怕有用嗎?”
她露出一個戰意十足的笑:“更何況,最後死的到底是誰,還沒有定數呢。”
鏡蘭時點點頭。
胥雙魚的成長空間極大,卻不确定性極強,若她的壽命并非所剩無幾的話。
“若你無法容納天機書的話,你如今的樣子,便是淩傲雪将來的樣子。”對胥雙魚說話并不需要太多,點到為止即可。
果不其然,她只是點點頭:“因為要瞞着我,所以需要淩傲雪去吸收魇氣嗎?”
鏡蘭時卻不再回答。
胥雙魚嗤笑一聲:“把凡人和妖族不當人的修者,也會被其他修者當成工具對待,真真是報應不爽。”
“開始吧。”鏡蘭時的聲音冷了許多。
是否戳到誰的痛處,誰的語氣變化,胥雙魚都不在意,手臂熟悉的疼痛傳來,胥雙魚冷靜地劃開手臂。
未等天機書鑽出傷口,胥雙魚便扭頭看向鏡螭所在之處。
“你還帶了誰過來?!”
鏡螭為胥雙魚的氣勢所攝,竟有一瞬間地後退。
旋即反應過來後只覺渾身氣血都湧上腦海。
不過是區區一個雜種。
胥雙魚她竟敢?!
饒是如此,因是涉及到胥明珠,鏡螭便瞬間有了理智。
他冷哼一聲:“既不信我,又何必讓我成為你的搭檔?若無我,就憑你的實力也——”
話音未落,鏡螭的瞳孔便迅速縮小,寒光曜曜的隕鐵距離他的瞳孔不過咫尺之遙。
胥雙魚的臉上一片冷沉,失焦的灰色瞳孔中沒有絲毫人類的情緒:“少爺連我這種無法動用靈力的凡女都比不上,也難怪被派來此了。”
胥雙魚後退一步,以匕首拍了拍鏡螭的臉,是十分侮辱人的姿态:“況且,是誰保護誰,尚且還無定論呢,話可不要說得太早啊,小少爺。”
鏡螭厭惡地後退一步,卻見胥雙魚趁此空隙向陰影處擲出匕首。
“呀。”
環珮琳琅的少女便跌坐在地面,她擡起頭,眉目間是一片擔憂與委屈。
“皇妹。”
胥雙魚分明目盲,聞言卻緊緊鎖定了胥明珠,她蹙了蹙眉,是毫不掩飾地厭惡。
“果然是你,胥明珠。”
【縱情恣意合歡妖女人設完成進度: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