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76 章 縱情恣意合歡妖女(九)

縱情恣意合歡妖女(九)

胥雙魚向來睚眦必報,情緒來得也快去得也快,只是胥明珠實在特殊,她分明沒有什麽攻擊力,于胥雙魚卻無異于見到一只□□時不時蹭過她的皮膚。

不想在無關之人身上浪費過多情緒,胥雙魚只是轉過身看向鏡蘭時,頗有種看好戲的味道。

“你說胥扶風知道他的寶貝女兒被你不小心帶到了這裏,會怎麽樣?”

并不會怎麽樣。

雙方都心知肚明,在有移山填海本領之能的修士面前,凡人所能做的事太少太少了。

鏡蘭時也只是看向鏡螭:“既是你引她到此,便護她周全,之後種種因果,便由你始。”

什麽意思?

不管是作為喬暮雪還是胥明珠,她都是備受寵愛的那一個,想要什麽東西自會有無數人想千方設百計出彩地送到她面前以博得她的好映像,胥明珠并無揣度他人話語的經驗,也不需要有。

只是鏡蘭時此話說得過分沉重,饒是因總是有人兜底而顯得十分頓感的胥明珠,也聽出其中的不妙意味。

鏡蘭時并非無的放矢之人,鏡螭蹙眉:“什麽意思?”

他上前一步,若非打不過鏡蘭時,只怕是要當場脅迫她說出真相。

鏡蘭時卻側身躲開,她伸了個懶腰,意有所指:“真羨慕啊,有些人視保護為枷鎖想要掙脫,有些人卻畢生所求不過這些枷鎖。”

她打了個哈欠,雙眸的淚水在瞬間蒸發。

困了。

“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胥雙魚垂眸,失焦的灰眸倒映着天機書金色的影子,給人一種她能看到的錯覺。

“真希望是最後一次。”她嘆道,“畢竟我還想多活幾年。”

天機書化作流光瞬間便湧入淩傲雪的身體,淩傲雪悶哼一聲,額頭上不過瞬間便布滿了冷汗。

胥雙魚并非做好事不留名的性格,見淩傲雪一副忍受不了的模樣,抱臂在一旁,涼涼道:“就這就這?師父連這都受不了了嗎?我自有記憶起便時時日日受天機之苦,在開始做任務後尤甚。”

說到最後,胥雙魚的聲音甚至帶上了觸目驚心的恨意:“若非如此,我怎會只餘幾年壽命?”

她想活,為此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一時寂靜。

亦無人注意到,胥雙魚腳邊歇憩的狐貍睜開眼,打量胥雙魚片刻後又閉上眼,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淩傲雪厭惡胥雙魚的混血身份,聞言也并不覺愧疚,只是疼痛實在難耐,厭惡之餘也難免生出些比較來。

胥雙魚區區一個混血都可以,為何他不行?

不合時宜的啜泣聲響起,胥明珠淚眼朦胧地望着胥雙魚:“皇姐,我并不知……”

憤怒無用,胥雙魚并非沒有試過反抗,只是一旦沒有天機書,她自出生時便被植入的骨頭便飛速侵蝕她的理智。

胥雙魚想好好活着,而不是渾渾噩噩地成為別人的傀儡。

“閉嘴,若無我,如今的我便是你。”

胥雙魚回過頭看向胥明珠。

胥明珠只是稍稍帶入胥雙魚的場景便覺得人生如此,不如死掉一了百了;但旋即又生出慶幸來。

果然不論到哪個境地,青寧總是比不上她,她永遠也不會是青寧。

胥雙魚看到胥明珠的顏色變化便将她心中所想猜得七七八八,不過她說出這番話卻并非是為了賣慘,博取別人同情是最無用的東西。

下一秒,胥明珠的優越便被擊碎。

“若我死了,你猜,與我同宗同源的你,會是怎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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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雙魚從不對胥明珠的良心抱有任何正面的幻想,即使胥扶風對胥明珠當真事事周全,在涉及到胥明珠的利益的時候,她也會毫不猶豫地對胥扶風一擊致命。

她故作鎮定:“爹爹不會的。”

胥雙魚只是勾起唇角,并未回她。

若是胥明珠以身代她,怕是一秒都撐不住。

更何況,胥雙魚清楚地記得:此世可能是幻境。

幻境的組織總需要有中心,那誰亦或是說什麽事才是那個幻境的中心呢?胥明珠又緣何葆有前世記憶呢?

身後淩傲雪猛地吐出一口血,胥明珠不無遺憾道:“這麽快?”

淩傲雪撐着一口氣:“妖女,本尊并不是你。”

胥雙魚看着胥明珠:“喂,妖女,叫你呢。”

還有……

“鏡蘭時,他說你妖女呢。”

“雖然我知道你這是禍水東引,但果然……還是不爽啊。”

鏡蘭時鉗住淩傲雪的下巴:“蠢貨師弟,看來貶你來此處你還是不長教訓啊。”

若兩人是戀人,不管是姿勢還是稱呼都十足親昵,但兩人卻是彼此仇恨又厭惡的師姐弟,“蠢貨”這兩個字,便透露出赤裸裸的嫌棄來。

“你被胥扶風稱為國師,便當真以為自己能呼風喚雨了?”

胥雙魚毫不意外淩傲雪來此處被稱為“貶”,畢竟近些年她所見,但凡修者,對凡人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

凡間帝王又如何?

既無移山填海之能,又無堪比日月的壽數。

說到底,誰會在意螞蟻中蟻後和工蟻的分工呢?

只是突然意興闌珊起來,她矮下身準備抱起小狐轉身離開。

身側卻傳來一陣推力,旋即手骨又作為小狐跳起的跳板,輕輕地承了一對肉墊。

小狐刻意收了指爪,只有熱乎乎的肉墊隔着衣物踏在皮膚上的觸感有些許殘留。

胥雙魚借機轉過身,卻見小狐被自天機書中冒出的魇氣貫穿的一幕。

小狐再無借力的平臺,重重落在地面,慌亂中無人看見,魇氣一分為二,又沒入胥雙魚和胥明珠的體內。

“又見面了,我就說,你是不可能屏蔽我的。”

失真的聲音在識海中響起,胥雙魚恍若未聞。

“天機書只能壓抑我一時,不是裝作聽不到就當真聽不到我的話的。”

識海中的聲音好似短短把胥雙魚的記憶翻閱了一遍:“啧,真憋屈啊真憋屈,不是我說,殺了他們吧,只要與我融合……”

“閉嘴。”

“皇姐?”

“啧。”

此時胥明珠正扶着淩傲雪噓寒問暖,胥雙魚說閉嘴也确實不錯。

識海中的聲音“啧”了一聲便岑寂下去。

“胥明珠,淩傲雪瞧不起凡人,瞧不起妖族,遑論混血,你如此作賤自己,難道是以為你是對他來說特別的那個人嗎?若是你對他來說不再特別,以你的出身又該如何自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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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不是?他不會的。”胥明珠轉過身來,分外篤定。

胥雙魚便不欲再說話,她蹲下身看着白狐。

視野中一切都扭曲,人的輪廓中套着各種繁雜的代表情緒的顏色,只有這只白狐,清晰又明朗,近乎刺眼。

胥雙魚摸了摸白狐的頭,狐貍似是有些難受,瑟縮一陣,又在她手心蹭了蹭。

手向下,胥雙魚扼住了白狐的脖子,單手提起,她一眨不眨地看着白狐。

“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饒是胥明珠都被胥雙魚突兀的動作吓了一跳。

“皇姐,這只白狐剛剛救了我們,若你不要,那便由我……”

“閉嘴。”

胥雙魚扼得更緊了些,白狐拼命地以後腿蹬着她的手腕。

白狐掙紮得實在太過可憐,任何人都會稍微松開些桎梏,但奈何胥雙魚鐵石心腸。

“我從未殺過人,若你不介意,你當是第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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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雙魚清楚地聽到“啧”的一聲,但見周圍幾人都無異動,便猜測大抵只有她能聽到。

白狐口中吐出些許火焰,卻并不灼熱,胥雙魚意會,松開手。

白狐落地,不過瞬間便化作華光豔豔的意氣少年,少年極妖,亦極危險,如同出鞘的苗刀。

少年左耳的藍色耳飾一晃一晃,撩人心弦,他對着胥雙魚笑了笑:“打一架吧,打一架就什麽都明白了。”

胥明珠卻在此時驚訝出聲,她似是害怕,不由得後退幾步:“是你?!”

少年卻并未理會胥明珠的大驚小怪,一眨不眨地看着胥雙魚:“你很厲害,我願以體術來與你切磋,切磋完,一切都會明了了。”

少年的氣質分明妖到詭谲,望向胥雙魚的眼神卻分外誠懇。

“走吧。”

“你答應啦?”

若說對狐貍還有幾分耐心的話,對于人形狐貍,胥雙魚沒有當個複讀機的興趣。

想到什麽,胥明珠卻出聲制止:“皇姐,他形跡可疑,且先前便欺騙于你,實在不可輕信。”

“傲雪!”

火焰擦過了淩傲雪的頭發,很快又熄滅。

胥明珠想要對少年怒目而視,到底顧及到什麽,卻見少年已經轉過身去。

“莫要亂攀關系哦,我并未見過你。”

鏡蘭時嗤笑:“說不定是少女懷春,這個哥哥我曾見過的。”

胥明珠為皇女,有多少夫婿都不算是醜事,奈何胥明珠以此為恥,一心為淩傲雪守貞,既是攻擊,自是要攻擊人的痛點。

“我沒有!”

胥明珠匆忙反駁又惶惶回過頭看淩傲雪的神色,見淩傲雪當真不在意,心中卻又擰巴起來:

他連這都不在意,莫不是也不在意她?

鏡蘭時的下一句卻讓胥明珠再也無心想七想八:“哦?那你是從何得見?夢裏嗎?”

“還是前世?”

蘭時,蘭時。

她是宿蘭時!

胥明珠對上鏡蘭時仿佛洞徹一切的目光,驚出一聲冷汗。

自胥雙魚答應要與少年比試起,識海內的聲音又冷嘲熱諷起來。

“你只是無靈根的凡人,打不過的。”

“現在反悔,還能留一點面子。”

“我跟你那麽久,也不忍心看到你丢臉。”

胥雙魚忍無可忍:“你怕了?”

識海中的聲音終于噤聲了。

“開始吧。”

即使沒有少年,胥雙魚也會在此時離開了,只是她無法理解,胥明珠竟會如此好心地推開她?

胥雙魚一心二用,刺向少年的匕首卻毫不留情。

“我看到魇氣是向着胥明珠的眼睛去的,她的眼睛裏面,只有你。”

少年解釋道。

胥雙魚到底只是凡人,思維局限,無法想到修真界的奇詭術法,少年耐心解釋:“修真界術法千千萬,我亦聽說有讓人攻擊鏡中半身,但若鏡中半身受傷,傷口亦會反饋到主體身上的術法。”

“照此說來,你當是見過許多?”胥雙魚反問。

“并未,我沒有過去的記憶,當時只是突然想起什麽,直覺使然。”少年搖搖頭。

胥雙魚敏銳地注意到,少年說的事“沒有過去的記憶”而非“失憶”。

“我見諸人都會有頭痛欲裂的感覺,人越多,越是痛苦,但在你身邊則不然,想必你留下我,也定是有可取之處吧。”

這點胥雙魚沒有否認。

“你之前便能化形嗎?”

“不能,直覺告訴我,需要你承認我是人。”

“讨封?”

少年縱身躲過胥雙魚的一擊:“差不多吧,只是我大抵要比那些讨封的狐貍要強上許多倍。”

“與我比試也是直覺?”

少年出神一瞬,便決定了勝敗。

他望向以匕首抵住他的青寧:“也确實是我想要與你比試。”

“我叫殷雪重,是你的狐貍,你的劍,你的靈氣,你的所有物。”

少年笑得眉眼彎彎,終于有了傳聞中狐貍蠱惑人心的樣子。

在少年話音落下的剎那,胥雙魚分明感覺到識海中多了什麽,只要她心念一動,眼前少年便可瞬間殒命。

饒是她對修真界知之甚少,卻也知道,這種契約,沒有半分作假的餘地。

無端的好意太過沉重,胥雙魚無法接受。

“解不開的哦。”

少年好似對自己訂立的契約一無所知。

“我在此世的使命便是找到你,成為你的工具。”

“我是為你而來,為你而生。”

少年腳下騰起絢爛的火光。

胥雙魚喉嚨幹澀,半晌,她道:“你是我的劍,劍無需收斂。”

少年對她真誠明朗,但對其他人卻未必,無非是在她面前壓抑了本性。

似有輕嘆傳來,火光凝成一柄劍豎立在胥雙魚面前。

殷雪重的聲音帶着笑意,充滿蠱惑。

“現在,主人,請使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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