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情恣意合歡妖女(十)
胥雙魚腦海中自動浮現這柄劍的名字。
煙霞。
在握住劍柄的剎那,熾熱的生機自手心傳來,遍及全身,就連最近蘇醒的識海內的聲音也被毫不留情地按壓。
胥雙魚看着自己充盈着血色的手心,心想:原來有修為的感覺是這樣,原來成為修者的感覺是這樣,真不公平啊。
胥雙魚瞬間便理解了緣何修者會如此目下無塵,視凡人為塵土,在絕對的力量對比下,什麽不是塵土呢?
設身處地地想……
胥雙魚被靈力沖擊得混沌的識海瞬間清明,她擡起灰色的眼,不含一絲雜質。
“出來。”
識海中熟悉的聲音響起,只是比起之前要虛弱虛弱,連識海都不再為此種聲音感到撕裂般的疼痛。
“為何你?”
“為何我不受蠱惑?”胥雙魚勾了勾嘴角,冷笑,“若我出生便是自以為高高在上的修者,或許我當真會如此想,但我只是意外獲得力量的混血。”
“修為并非我所有,僅僅憑一時僥幸獲得的力量,便推翻我之前的種種經歷,我沒有那麽膚淺。”
識海中火焰凝成一柄透明巨劍,向着聲音所發之處斬去。
劍意所達之處明顯起了黑煙,黑煙凝聚又分散,用盡力量尖嘯道:“這是你的識海!若我受傷,你亦會受到重創!”
胥雙魚眉目一片霜色,她挑挑眉:“那又如何,若是此身非我獨有,那不要也罷。”
“你不是想要活——”
“所以我只是重傷,而不是死。”她的聲音透着解脫,“這是你說的。”
巨劍再次落下,黑影徹底消散了。
只剩下一聲不甘的回響。
“魇族……散而不死……我們會再見的……”
胥雙魚松開握劍的手,寒意再次襲來,沒有靈力的保護,識海雪上加霜,饒是如此,她也只是皺了皺眉,并無過多神色。
眼前的煙霞并未重新化作少年:“若你有修為,仍會受制于人嗎?”
胥雙魚并不想多說,她點點頭:“仍會,只是——”
她再次握上劍柄,向內走去:“我會多了許多底氣。”
煙霞劍熾熱,火焰圍繞胥雙魚周身,卻并未燒到周圍任何東西。
胥雙魚推開門,譏诮道:“想來如今,我終于可以出師了。”
“淩傲雪,打一架吧。”
【縱情恣意合歡妖女人設完成進度:57%】
她與淩傲雪兩看兩相厭,亦數次提出過解除師徒關系的請求,只是不知淩傲雪與鏡蘭時到底達成了什麽約定,被她說得不耐,便敷衍若是她能打過淩傲雪便可解除師徒關系。
定下約定時,他們斷斷沒有想到,區區凡人,竟也能有機緣打敗修者的。
胥雙魚對他們的輕視也并不憤慨,弱肉強食,不論是在哪裏都是永恒的道理。
作為皇室暗中培養的刀,她的手下亦不乏無辜之人的鮮血。
“我初得力量并不能熟練掌握,你大病初愈,雙方都有不便之處,也算是公平。”胥雙魚頓了頓,她看向手中忽閃忽閃的劍,聽到與他還需磨合,少年并不高興,于是拼命吸引胥雙魚的注意力。
胥雙魚輕輕拂過劍身,權做安慰,劍身仿若能讀懂她的心聲,竟當真安靜下來,只有火焰在徐徐燃燒。
“淩傲雪,莫非你是要做逃兵?”胥雙魚挑釁地看向淩傲雪。
水鏡外。
諸人聽到胥雙魚有關公平的謬論,不由得又看向謝琅,畢竟她也是輔以公平大義,迫使他們放了殷雪重進入幻境,為青寧送上助力。
不要臉!
卻見謝琅的目光清淡地掃過來,于是他們又飛速收回。
只聽到她的聲音自上首傳來,帶着難以掩飾的欣賞之意:“果真合我心意。”
水鏡內。
淩傲雪正欲應答,卻聽到胥明珠泫然欲泣道:“所以皇姐你是為了這個不相幹的人抛棄傲……淩哥哥了嗎?”
胥雙魚莫名其妙:“我們互相看不順眼,為什麽還要拘泥在師徒關系中讓彼此都惡心,為了殷雪重抛棄淩傲雪,我們都未在一起過,又何來這一說?”
淩傲雪的唇不自覺抿了一下,有發絲遮擋,并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是被迫成為我的師父,我也是迫不得已成為他的徒弟,我早便想與他解綁,只是修者卻見不得被凡人抛棄,故做出打敗他才能斷絕關系的承諾。
“你的重點自始至終都是錯的,我要斷絕師徒關系的原因在于淩傲雪對凡人的輕視,而導火索,則在于我擁有了力量。”
胥雙魚說着,更覺得無法理解,她看向胥明珠,真心實意地詢問:“你腦子是只有亂七八糟的戀愛選項了嗎?胥扶風便是如此教導你的?”
胥明珠在聽到殷雪重三字時瞳孔驟縮,她不住搖頭後退,甚至狼狽地跌在地上:“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認識殷雪重?”
胥雙魚來了興趣,她傾身上前,側身在胥明珠的耳邊:“我不止認識殷雪重,還認識你呢,皇妹。”
胥雙魚對着胥明珠的耳邊吹了一口氣,便見胥明珠被刺般驚起,她反應過來,意識到自己的失态,捂住被胥雙魚吹氣的耳:“你騙我?”
胥雙魚反問:“我騙你什麽了?認識你是騙你,還是,認識殷雪重是騙你?”
“亦或是……我不該認識殷雪重?”
【縱情恣意合歡妖女人設完成進度:60%】
胥明珠不住搖頭,她後退到退無可退。
胥雙魚卻不再逼問于她,她轉過身看向鏡蘭時:“看來你與她都是有秘密的人。”
鏡蘭時以食指抵在唇前,作出噓聲的姿勢,她笑着反問:“誰又沒有秘密呢?”
鏡螭扶起胥明珠,他不喜這被排除在外的氛圍:“要打便打,哪來這麽多廢話?”
鏡蘭時好似頗為遺憾地看了他一眼:“有當奸佞的志向,沒有奸佞的智商,可惜可惜。”
鏡螭聞言,極為陰沉地看了她一眼。
“所以,你要履行承諾嗎?”胥雙魚看向淩傲雪,“總不能辱沒你傲雪之名,您說是嗎?”
說到最後,聲音輕到暧昧。
淩傲雪支撐着站起身來,渾身骨頭都打碎似地疼。
“為何不?”
胥雙魚的視線只是略掃過淩傲雪,便轉身離去。
她并不擔心淩傲雪不會答應,淩傲雪人如其名,自有修者的傲氣在身。
他瞧不起混血亦或是凡人,兩者若是要挑釁于他,他更是要給予對方一個教訓。
身後有破空聲傳來,劍“哐”地一聲落在地面。
“你在幹什麽?”
這是淩傲雪忍怒的聲音。
“淩哥哥,我曾聽父皇說過,皇姐無法修煉,是順應天道的事,難道天下蒼生比起皇姐來說,就那麽微不足道嗎?”胥明珠顫巍巍的聲音響起。
“噗。”鏡蘭時忍不住笑了,她雙手抱于胸前,看着胥明珠,分明是看好戲的姿态,“說得好,繼續。”
胥明珠蓄的氣被打斷了,她猛地閉了閉眼又睜開:“我只是覺得,父皇與聖地必然有自己的打算,皇姐有了修為還要向淩哥哥你挑戰,是逆天下之大不闱的變數。”
水鏡外,溫照夜點點頭,貌似很同意的樣子:“确實逆天,你說是吧,宗主。”
喬林秋警告地看了她一眼:“莫說閑話。”
獸宗宗主白黎卻道:“指桑罵槐,小人行徑,喬暮雪是我孫女,與其沖着她一個小孩子,你莫若沖着我來。”
氣氛一時冷凝。
謝琅端起茶盞,一飲而盡,茶盞與桌面接觸,發出清脆的聲音。
“鏡裏鏡外,都很精彩,照夜,倒茶。”
這便是回護的意思了。
溫照夜拉長了聲音:“是,這打了小的來了老的,世世代代真是無窮盡也。”
水鏡內。
鏡蘭時适時插嘴:“變數有好有壞,為何不能認為這變數是好的呢?”
“那壞的結果誰又能承受呢?不管好壞,一律扼殺在搖籃中才更保險吧。”胥明珠越說越覺得有理,此時竟有勇氣與鏡蘭時對視了。
“看來我們的長公主是聽說過什麽了。”鏡蘭時意味深長。
胥明珠此言一出,水鏡外諸多大能皆數皺眉。
有些事,是大家默認做得,但其他人說不得的。
白黎亦重重放下茶盞:“說得好,與其被動等待,不如防範于未然,你說是吧,喬林秋?”
喬林秋卻不言語,他只是蹙眉看着水鏡。
暮雪确實驕縱,但卻未到開口閉口要人性命還以大道理壓人的地步,如今暫停秘境他人必定不允,還是等她出秘境再看吧。
水鏡內。
“說得好。”許久未開口的胥雙魚開口了,“是誰告訴你我不能有修為的呢?蒼生嗎?”
“父皇和聖地的意思難道不是蒼生的意思嗎?”胥明珠似乎占理,她咄咄逼人地反問。
“聖地是修者,修者視凡人為塵土,胥扶風對黔首的态度與修者無異,最近更是越發瘋魔,你知道他暗中命人殺了多少你口中的‘蒼生’嗎?
“你口口聲聲蒼生蒼生,可有當真見過蒼生?可有當真接觸過蒼生?你了解過什麽政策,頒布過什麽政令有利于蒼生?”
“你是宮牆之內錦衣玉食的公主,你身上的步搖、錦緞,都是無數你口中的蒼生的血肉堆積而成,你有何顏面代表蒼生?”
“你若還是不懂,我來與你舉例。你說你想要東珠,你可知你這東珠上有多少漁女的性命?你可知為此跑死了多少匹快馬?你又可知有多少官兵為了争奪這一個在你面前露臉的機會相互傾軋、甚至栽贓陷害?”
“小公主,你莫不是以為這東珠是你想要就能毫不費力自宮牆中長出的嗎?”
“你若說蒼生,你可知如今西南大旱天怒人怨,知府貪贓剝削,你可知如今米價幾何布價幾何,你可知如今魇禍頻繁,民不聊生?”
胥雙魚看着胥明珠一無所知的眼:“你連黔首都沒接觸過,有何顏面代表蒼生?蒼生不過是你口中的工具,有用時便拿出來以蒼生壓人打人,若問你為蒼生做了何事,那便是用蒼生壓人這一件事了。難道我,就不是蒼生的一員嗎?”
“你若說我是公主,我哪一天享受過公主的待遇?若是為了蒼生可以犧牲我一個,那下一個被犧牲的,即使不是你,我也要讓它成為你!”
胥雙魚看着胥明珠,一字一頓,透着對她的道貌岸然刻骨的恨意。
胥明珠為她的眼神所攝,肢體都仿若被釘住,動彈不得。
胥雙魚此時卻笑了起來,如同春水破冰,蒼白的皮膚都因之前的疾言厲色帶了些許紅暈。
“若你問我為蒼生做了什麽,我自是沒有做什麽的,殺黔首之事我亦做得,因此我也不會拿蒼生來扯什麽幌子。在你未得蒼生允許便拿蒼生作為你攻讦人的工具的時候,你便自發将自己淩駕于蒼生之上了。”
“殊不知,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若你這次以蒼生為幌子來排除異己,下一次被扣上帽子的焉知不會是你?”
“真傲慢啊,胥明珠。”
【縱情恣意合歡妖女人設完成進度:65%】